這是在老人安養院牆上發現的一篇  孩子!當你還很小的時候, 我花了很多時間, 教你慢慢用湯匙,用筷子吃東西, 教你繫鞋帶,扣扣子,溜滑梯, 教你穿衣服,梳頭髮,擰鼻涕, 這些和你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是多麼的令我懷念不已,
所以,當我想不起來,接不上話時, 請給我一點時間,等我一下 讓我再想一想..... 極可能最後連要說什麼, 我也一併忘記,  孩子!你忘記我們練習了好幾百回, 才學會的第一首娃娃歌嗎? 是否還記得每天總要我絞盡腦汁 去回答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為什麼嗎?  所以,當我重覆又重覆說著老掉牙的故事, 哼著我孩提時代的兒歌時, 體諒我, 讓我繼續沉醉在這些回憶中吧! 切望你,也能陪著我閒話家常吧!
孩子,現在我常忘了扣扣子,繫鞋帶, 吃飯時,會弄髒衣服, 梳頭髮時手還會不停的抖, 不要催促我, 要對我多一點耐心和溫柔, 只要有你在一起, 就會有很多的溫暖湧上心頭, 孩子! 如今,我的腳站也站不穩,走也走不動, 所以,請你緊緊的握著我的手, 陪著我,慢慢的, 就像當年一樣, 我帶著你一步一步地走。  看完感觸頗多,how about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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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報上看到了一則舊聞,有個植物人自殺了。 說植物人自殺其實用字不確,大家都知道植物人是「睡眠人」,除了安樂死,不可能有「自殺」的方法。我們所說的這位對象,是「前植物人」。 他是難得的,長年昏睡後,居然甦醒的例子。  男孩成為植物人時,只有十九歲,正在念大學,有一位要好的女友。他因為腦溢血,轉成中風,成為了植物人。在他陷入昏迷時,他的女友沒有放棄他,一直來醫院探望。據報上所載:這時間接近一年。  之後是因為病者的母親覺得不應該耽誤女孩子的青春,所以力勸她不要再去探視自己的兒子。而女孩離開時,還要求男孩的母親:萬一男孩醒了,一定要通知她。
一年後,男孩居然真的醒了,母親將他接回家中。由於昏睡了一年,身體機能受到影響,肢體似乎退化了,男孩變成了半殘廢,靠輪椅輔助生活。 母親為他在親戚開的相片沖洗店找了工作,但是男孩的社交和生活圈縮小,沒有朋友,看不到未來,意志始終十分消沈。  女孩子這時候回頭來找他,而由於男孩的情形,母親認為兩人在一起不會有好結果,再度「為了那個女孩好」,也希望自己的兒子「不要害人」,所以要求兩人分手。  兩人是何時分手,報上沒寫。但是透露說男孩的意志益發消沈,多次起厭世之語,因此家裡一直擔心他會自殺。依此也許可推斷這不會是太久前的事。自殺的直接原因是男孩接到了同窗好友的喜帖,看到別人能正常的結婚生子,而自己一生無望,於是在自己臥室內割腕而死。 而他終於棄世時,離他甦醒已經七年,他的死實在是令人扼腕。
將心比心,就從報上所提供的這些資料,其實也可以推理出許多事情來。這位母親顯然是有良知有道德的好人,不願意耽誤兒子女友的青春,不願意害別人家女孩子守著自己殘廢的兒子終老。也或著她整個出發點只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兒子,擔心兒子萬一被女友拋棄後會受不了打擊。但是,無論哪一種理由,其實都只反證了她對自己兒子的看法,她覺得她的兒子沒有用,不可能有未來,不夠資格與正常人平起平坐。  無論是因為愛,還是因為無知,這位母親在他兒子甦醒後所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剝奪他兒子的生機。
他醒來後還活了七年,植物人甦醒是多麼大的奇蹟。而這個母親沒有看到奇蹟,只看到限制。她所做的是要他安於這個限制,而不是突破這個限制。這七年,我以為正是這孩子從掙扎到屈服的過程。他的死等於完全贊同了她母親對他的看法:他沒有未來,他的生命只是個拖累,他沒有資格做正常人能做的事,唯一應當有的生存方式是無聲無嗅,不要害人的活下去。 當有人讓我們相信了自己的生命毫無價值的時候,我真的不知道除了就死,他還能有什麼想法。
我決無意要懷疑或譴責這母親對孩子的愛。但是忍不住要想:腦痲痺患者孫嘉梁的母親如果也只看到這孩子的限制,那麼孫嘉梁不會成為聯考狀元。日本的「熊寶寶人」乙武洋匡,一生下來就無手無腳,如果他的母親只看到他的限制,那麼他不會成長成這樣富朝氣有幽默感的人。  你把你的子女當成什麼樣的人,他們就會變成什麼樣的人。你用限制教導他們,他們就會學到限制,你用希望教導他們,他們也會學到永不對自己失望。  作者/佚名 網路醫療村 彙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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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有位老阿公與兒媳、孫子住在一起。他從年輕時就勤奮做工,多年來辛苦勞碌,好不容易把兒子養育成人,兒子成家後認真工作,他終於可以待在家裏享享清福。  起初,兒子感念父親養育之恩,對老阿公很孝順,早晚都向老阿公請安問好。但是,一年年地過去,老阿公年紀愈來愈大,變得很衰弱,兒子辛勤維持家計還要奉養體弱多病的父親,逐漸感到厭煩,心想:「爸爸又老又病,事事都要人照料,一點用也沒有。反正他再活也沒幾年了,不如早點把他送走,免得拖累家人。」
兒子親手編織一個很大的竹籃子,然後殺了一隻雞煮給老阿公吃。老阿公說:「雞養大了能拿到市場賣錢,何必特地殺了給我吃呢?我只要吃點剩菜剩飯就可以了。」「沒關係,您吃飽一點,我想背您到山上去。」老阿公高興地說:「你真乖啊!我好久沒到山上去玩了。」  老阿公坐在竹籃子裏,兒子背著他上山,小孫子也跟著去。到了山上,兒子把老阿公抱起來,放在樹蔭下,請他好好地欣賞景色,然後就帶著自己的孩子離開。 下山後,孩子問父親:「天色很晚了,我們什麼時候去接爺爺回來?」「爺爺不回來了,要一直住在那裏。」「那怎麼可以?爺爺病得那麼重,天氣又這麼熱,爺爺沒人照顧會死掉的。」「爺爺老了, 沒有用了,不必管他。」孩子想了一想,說:「就算爺爺沒用了,那個竹籃還有用啊!我們去把它撿回來,等將來您老了,我也可以用它來背您上山。」
老阿公的兒子聽了大吃一驚,如夢初醒!他想起父親多年來含辛茹苦養育他,而他竟將父親遺棄在荒山上!他趕緊拉著孩子跑回山上,可是來不及了,老阿公已經斷氣了!  兒子滿懷懊悔、痛哭流涕,將老阿公背下山來埋葬。他在墳墓上 種植青草,將竹籃蓋在草上,然後淚流滿面地說:「爸爸,您在這裏安息吧!我種這些草,用竹籃子蓋起來,讓您比較涼快些。」
從此以後,用竹籃子蓋住墳墓上的青草,成為當地的風俗,藉此警惕代代子孫要知恩圖報、不可忘本。 父母培育孩子不知要耗費多少苦心,為人子女者應該深切感念父母恩德,盡心盡力孝養父母,使父母能夠歡喜安心地走完一生。  飲水思源是為人處事的根本。我們因為接受父母養育、師長教導、兄弟姊妹照顧、社會人群相互扶持,以及天地萬物的滋養,才能夠生存在世間,若不懂得知恩報恩,就是徹底失敗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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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七年七月二十八日,天津一中高三學生安金鵬,在阿根廷舉行的第三十八屆國際奧林匹克數學競賽中榮獲金牌,為天津歷史寫下新頁。 這位十九歲的數學奇才成功的背後,有一則賺人熱淚的偉大母愛故事……一九九七年九月五日,是我離家去北京大學數學研究院報到的日子。裊裊的炊煙一大早就在我家那幢破舊的農房上升騰。 跛著腳的母親在為我捍麵,這麵粉是母親用五個雞蛋和鄰居換來的,她的腳是前天為了給我多籌點學費,推著一整車蔬菜在往鎮裡的路上扭傷的。端著碗,我哭了。我撂下筷子跪到地上,久久撫摸著母親腫得比饅頭還高的腳,眼淚一滴滴滾落在地上…  我的家在天津武清縣大友岱村,我有一個天下最好的母親,她名叫李艷霞。 我家太窮了。我出生的時候,奶奶便病倒在炕頭上,四歲那年,爺爺又患了支氣管喘和半身不遂,家裡欠的債一年比一年多。七歲那年,我上學了,學費是媽媽向人借的。我總是把同學扔掉的鉛筆頭撿回來,用線捆在一根小棍上接著用,或用橡皮把寫過字的練習本擦乾淨,再接著用,媽媽心疼得有時連買鉛筆和本子的幾分錢也要去向人借。 不過,媽媽也有高興的時候,不論大考小考,我總能考第一,數學總是滿分。在媽媽的鼓勵下,我愈學愈快樂。我真的不知道天下還有什麼比讀書更快樂的事。我沒上小學就學完了四則運算和分數小數;上小學靠自學弄懂了初中的數理化;上初中也自學完了高中的理科課程。
一九九四年五月,天津市舉辦初中物理競賽,我是市郊五縣學生中唯一考進前三名的農村小孩。 那年六月,我被著名的天津一中破格錄取,欣喜若狂地跑回家。沒想到,把喜訊告訴家人時,他們的臉上竟堆滿愁雲:奶奶去世不到半年,爺爺也生命垂危,家裡現在己欠了一萬多元的債。我默默回到房中,流了一整天的淚。晚上,聽到屋外有爭吵聲。原來是媽媽想把家裡的那頭毛驢賣掉,好讓我上學,爸爸堅決不同意。 他們的話讓病重的爺爺聽見,爺爺一急竟也永遠地離開了人世。安葬完爺爺,家裡又多了幾千元的債。我再不提念書事了,把「錄取通知書」疊好塞進枕套,每天跟媽媽下地幹活。  過了兩天,我和父親同時發現:小毛驢不見了。爸爸鐵青著臉責問媽媽:「你把小毛驢賣了?你瘋了,以後盤莊稼、賣糧食你去用手推、用肩扛啊?你賣毛驢的那幾百塊錢能供金鵬念一學期還是兩學期…?」那天,媽媽哭了,她用很兇很兇的聲音吼爸爸:「娃兒要念書有什麼錯?金鵬考上市一中在咱武清縣是獨一份呀,咱不能讓窮字把娃兒的前程給耽誤了。我就是用手推、用肩扛也要給他念下去…」 捧著媽媽賣毛驢得來的六百元,我真想給媽媽下跪、磕頭。我太愛念書,然而這一念下去,媽媽又要為多少難,吃多少苦?
那年秋天我回家拿冬衣,發現爸爸臉色蠟黃,瘦得皮包骨似地躺在炕上。 媽媽若無其事地告訴我:「沒事,重感冒,快好了。」誰知,第二天我拿起藥瓶看上面的英文,竟發現這些藥是抑制癌細胞的。 我把媽媽拉到屋外,哭著問她這是怎麼回事,媽媽說自從我上一中後,爸便開始便血,一天比一天嚴重。媽媽借了六千元去天津、北京一遍遍地查,最後確診為腸息肉,醫師要爸爸儘快動手術。媽媽準備再去借錢,可爸爸死活不答應。他說親戚朋友都借遍了,只借不還誰還願意再借咱呀?  那天,鄰居還告訴我:母親是用一種原始而悲壯的方式完成收割的。她沒有足夠的力氣把麥子挑到場院去脫粒,也無錢雇人幫忙,她是熟一塊割一塊,然後再用平板車拉回家,晚上院裡鋪一塊塑料布,用雙手抓一大把麥穗在大石頭上摔打…三畝地的麥子,全她一個人,她累得站不住了就跪著割,膝蓋磨出了血,走路時一顫一顫的……不等鄰居說完,我便飛跑回家,大哭道:「媽媽,媽媽我不能再讀下去了呀…」媽媽最終還是把我趕回了學校。
我的生活費是每個月六十到八十元,比起別的同學的兩百至兩百四十,實在少得可憐。可只有我才知道,媽媽為這一點點錢,從月初就得一分一分地省,一元一元地賣雞蛋、蔬菜,實在湊不出時還得去借個二十、三十。而她和爸爸、弟弟,幾乎從不吃菜,就是有點菜也不用油拌,只舀點醃鹹菜的湯攪和著吃。她為了不讓我餓肚子,每個月都要步行十多里路去給我批發方便麵渣。每個月月底,媽媽總是帶著一個鼓鼓大袋子,千辛萬苦地來天津看我。袋裡除了方便麵渣,還有媽媽從六里外一家印刷廠要來的廢紙(那給我做計算紙的)和一大瓶黃豆辣醬、鹹芥菜絲,以及一把理髮的推子。(天津理髮最便宜也要五元,媽媽要我省下來多買幾個饅頭吃。)  我是天津一中唯一在食堂連青菜也吃不起的學生,只能買兩個饅頭,回宿舍泡點方便麵渣就著辣醬和鹹菜吃;我也是唯一用不起稿紙的學生,只能用一面印字的廢紙打草稿;我還是唯一沒用過肥皂的學生,洗衣服總是到食堂要點鹼麵將就。可我從來沒有自卑過,我覺得媽媽是一個苦難、向厄運抗爭的英雄,做她的兒子我無上光榮!
剛進天津一中的時候,考堂英語課就把我聽懵了。母親來的時候,我給她說了怕英語跟不上的憂慮,誰知她竟一臉笑容地回答:「媽只知道你是最吃苦的孩子,媽不愛聽你說難,因為一吃苦便不難了。」我記住了媽媽的話。我有點口吃,有人告訴我,學好英語,首先要讓舌頭聽自已的話,於是我常撿一枚石子含在嘴裡,然後拚命背英文。舌頭跟石子磨呀磨,有時血水順著嘴角流了下來,但我始終咬牙堅持著。半年過去了,小石子磨圓了,我的舌頭也磨平了,英語成績進入全班前三名。我真感謝母親,她的話激勵我神奇地跨越了這麼大學習障礙。
一九九六年我參加全國奧林匹知識競賽天津賽區的比賽,獲得了物理一等獎和數學二等獎,將代表天津去杭州參加全國物理奧賽。「拿一個全國一等獎送給媽媽,然後參加世界物理奧賽去。」  我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把喜訊和願望寫信告訴了母親。結果我僅得了二等獎,我一頭倒在床上,不吃不喝,儘管這已是天津市參賽者中的最好成績,可要報答含辛茹苦的母親,實在不夠啊!回到學校,老師們幫我分析失敗的原因:我總想數理化全面發展,主攻項目太多而分散了精力。如果我現在攻數學,一定能上。
一九九七年一月,我終於在全國數學奧賽中,以滿分的成績獲得一名,進入國家集訓隊,並在十次測驗中奪魁。按規定,我赴阿根廷參加比賽的費用須自理。交完報名費,我把必備的書籍和母親做的黃豆辣醬包好,準備工作就結束了。班主任和數學老師看我依然穿著別人接濟的,顏色、大小不協調的衣服,打開儲藏櫃,指著袖子接了兩次,下襬接了三寸長棉衣和那些補靪拽補靪的汗衫、背心說:「金鵬,這就是你全部的衣服啊?」我不知所措,忙說:「老師,我不怕丟人。母親總告訴我『腹有詩書氣自華』,我穿著它們就是去美國見柯林頓也不怕。」
七月二十七日,奧賽正式開始。我們從早上八點三十分到下午兩點,整整做了五個半小時的試題。第二天公布成績,首先公布的是銅牌,我不希望聽到自己的名字;接著公布銀牌,最後,公布金牌,一個,兩個,三是我。我喜極而泣,心中默默喊道:「媽媽,你的兒子成功了。」我和另一位同學在第三十八屆國際奧林匹克數學競賽中分獲金銀牌的消息,當晚便被中央人民廣播電台和中央電台播出了。  八月一日,當我們載譽歸來時中國科協、中國數學學會為我們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儀式。此時,我想回家,我想儘早見到媽媽,我要親手把燦燦的金牌掛在她的脖子上… 那天晚上十點多,我終於摸黑回到朝思暮想的家。開門的是父親,可是一把將我緊緊摟進懷裡的,依然是我那慈祥的母親。 朗朗的星空下,母親把我摟著那樣緊…我把金牌掏出來掛在她脖子上,暢暢快快地哭了。八月十二日,天津一中堂裡座無虛席,母親和市教育局的官員及著名的數學教授們一起坐上了主席台。 那天,我說了這樣一席話:我要用整個生命感激一個人,那就是哺育我成人的母親。她是一個普通的農婦,可是她教給我的做人的道理,卻可以激勵我一生。
高一那年,我想買一本「漢英大詞典」學英語。媽媽兜裡沒錢,卻仍然答應想辦法。 早飯後,媽媽借來一輛架子車,裝了一車白菜和我一起拖到四十里外的縣城去賣。到縣城時已快中午了,我早上和媽媽只喝了兩碗紅薯玉米稀飯,此時肚子餓得直叫,真恨不得立刻有買主把菜拉走,但媽媽還是耐心地討價還價,最後終於以一角錢一斤成交。兩百一十斤白菜應換來二十一元,買主只給了二十元。 有了錢我想先吃飯,可媽媽說還是先買書吧,這是今天的正事。我們到書店一問書價,要十八元兩角五分,買完書只剩下一元七角五分。 媽媽只給了我七角五分零錢去買了兩個燒餅,說剩餘的一元錢要攢著給我上學花。雖然吃了兩個燒餅,等我們娘倆快走完四十多里的回家路時,我已經餓得頭暈眼花了。這時才想起,我居然忘了分一個燒餅給母親,她餓了一天,為我拉了八十里路的車。我後悔得想打自己耳刮子,母親卻說:「媽沒多少文化,可是媽記得小時候老師念過高爾基的一句話-貧困是一所最好的大學哩,你要是能在這個學堂裡過了關,那咱天津、北京的大學就由您考哩。」 媽媽說這話的時候不看我,看著那條土路遠處,好像它真的可以通向天津、通向北京一樣。我聽著聽著就覺得肚子不餓了,腿也不痠了…如果說貧困是一所最好的大學,那我就要說,我的農婦媽媽,她是我人生最好的導師。  台下,不知有多少雙眼睛濕潤了,我轉過身,朝我雙鬢已花白的母親,深深地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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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天三層洋房,座落在稻田旁,起風時,偶爾飄來豬屎堆肥異味。 這是一個老舊翻新社區,八十三年夏推出,姊姊轉述建商說法:「前面要開一條八米路,直通鎮上心臟地帶;六輕在麥寮建廠,這裡必然大有發。」猛翻數倍後,房價是撐平、緩步下滑,我不太相信會有大好榮景。哥和姐決定比鄰各買一戶,爸爸說:「問問韻芳,或許她也想在西螺買厝,人親土親。」  擁有一小方土地,是在台北難以達成的夢想,親友中不乏按月租地、翻土、施肥、種作,扮演都市農夫。對我而言:鋤犁是扛不動的浪漫,並不奢想嘗試。深層的想望是:九年後退休,住在舊厝附近,手足間各有獨立空間,卻是走幾步路或騎上鐵馬,就可以找爸媽談天說地、泡茶賞蘭。那年,父親剛過七十,我相信他會像阿嬤一樣高壽九五,我還有福氣承歡膝前十五年。兒時不曾分離的歡聚,正是短短十五載。
爸爸曾經笑言:「算命先說我一生有財無庫,所以,當了二十幾年律師,仍是兩袖清風。」我坐在樹蔭清涼、繁花處處的大庭園裡,回想在這裡灌蟋蟀,卻灌出一條草蛇;空心菜摘了又長,如同變魔術一般神奇。也憶起七歲那年,調皮的我惹煩忙著汲水的阿嬤,她掄起竹掃把掃我一頓。夜裡,才想起是我的生日,煮出兩個蛋,一個歸我獨享,一個由哥姐分食。阿嬤摸摸我猶留笞痕的手臂:「死查某鬼仔!真是大人吃肉,囝仔吃打。」  艱困歲月裡,厝內經濟是捉襟見肘,厝外卻是天寬地闊,任我遨遊。濁水溪堤岸,是一家人最常去的優美勝地-採西瓜、堆沙堡,或是揀回泛綠溪石,當成曠世稀寶典藏。也有些活動,不能讓爸媽參與:到漫畫店租回「四郎真平」,藏在肚腹裡偷渡;花兩毛錢買枝仔冰,在圍牆外你一口、我一嘴舔個精光夜裡吵架,捏得彼此腿上青一塊、紫一塊,天亮,媽喚姊姊打油,她瞪我一眼「走啦!」兩人一同出門,各走左右側溝沿,打了油,再各循原路返回。哥在初一離家,從此,我們就不曾再吵過嘴。
在電話是奢侈品、交通又不方便的時代,台中、西螺遠如天涯。最近,哥曾聊起當時心境:「新生訓練只有半天,結束後,我走兩公里到車站,看著公路局的車子,心想:搭上車就可以回家;又想:明天還要上課,回去又得馬上出門,繞來繞去,不知該怎麼辦?最後,又走兩公里回學校。  想像一個理和尚頭的小男孩,在車站來回徘徊,我不禁心酸。幸運的我,晚三年才割斷臍帶。高一負笈他鄉,此後,台中、台北、華盛頓、紐約州,家,越來越遠。  我如候鳥,逐月、逐季、逐年歸返。每一回,爸媽都問相同話語:「什麼時候擱轉來?」轉來,成了最殷切的叮嚀。擠在座椅縫隙中,雙腳懸空,直到全身麻木,為的是趕上中秋夜,看阿嬤一面殺柚子,一面唸著:「月娘光光,目睛金金。」風雪中的紐約州,華航在「世界日報」刊登巨幅廣告:「別人吃火雞,我們回家吃湯圓。」艷紅圓仔閃著溫潤光澤,我彷彿回到昏黃燈光下,有時比賽誰搓得最圓,有時刻意搓得大小不一,再參差排列,湯頭清時,大家都不愛吃,總是得再三回鍋,煮至黏稠帶點焦香,才是人間美味。我癡望藍天:搭上飛機,就可以回家。  出嫁十幾年,僅有一次回家過年,車抵家門,爸早就站在陽台上張望,轉身對屋內大聲呼喊:「韻芳回來囉!」洋溢而出的喜悅,暖著我的心頭。只是,對女人而言,家永遠是兩處模糊地帶,回家,永遠是難有著落的夢想。
夜半驚醒,湧上的常是來不及奔喪的恐懼。阿嬤高齡九十三,臨前,她已退化至認不得我;媽媽因糖尿病失明,每天打胰島素,吞二十幾顆藥,我害怕夜裡的電話,我深知:至親,隨時可能離去。每週打一通電話,三天寫一封信,儘揀神奇事物談笑;接獲爸的來信,卻忍不住淚如泉湧,終至放聲痛哭。  阿嬤過世,是在我回國以後,中午接獲電話,爸爸的口氣十分平靜:「阿嬤走了,我餵她喝過牛奶,扶她躺下,再回頭,她已經走了。」車子奔馳在高速公路,我的心不慌不亂,反倒有些暖意。想像中拖著女兒、萬里奔喪的畫面不曾出現,我恍然明白:台北離家不遠。離家不遠,就是幸福。
爸爸的離去,卻是讓我措手不及。新居由一片菜圃轉成樓房錯落,不過一年半。姊姊長住,我維持每個月回去一趟。回家的日子,多半是做幾樣自認神奇的菜,堆到爸媽碗裡;買幾件體面的衣服,讓他們掛在衣櫥。爸爸問我:「你猜猜看,我晚年的願望是什麼?」我屢猜不中,答案是:「讓自己圍棋段數更高。」我疏忽了,每天都有老友來陪爸爸下棋:我的小學老師、崙背老醫生、民眾服務站主任、還有十來歲的孩童,在這塊土地自在過活,就是爸爸最大的快樂。難怪我們想陪他出國觀光,爸一笑:「我在電視上都看過,不必長途跋涉。」多邀幾次,他乾脆表明:「離開家,我就睡不著。」爸爸出門的興致越來越低,甚至連請他到嘉義吃早餐,他都說:改天吧!出一趟門,就覺得累。」我聽不出警訊,仍傻傻想望:有一天,他會答應我一起到夏威夷曬太陽、喝咖啡。  直到爸爸騎腳踏車出門,頭暈得幾乎軟倒在門口,我們才發現:他的胃悶、腹痛不是慢性胃炎或潰瘍,癌細胞早已在他的大腸肆虐多年。姊姊輪白天,哥嫂輪夜晚,爸爸住進省立醫院四天,哥才通知我:「爸爸要開刀,惡性的成分很高,爸說:『台北遠』,你等週六再回來。」
台北遠嗎?考上大學時,爸爸託他的棋友開小貨車,花一天親自陪我註冊;出國時,他送到機場,我入登機門後,他指著飛機告訴姊:「我們來看看,能再看到韻芳嗎?」結婚當天,他清晨五點出門,陪我北上,喜宴後,又趕在深夜返家。台北一點兒也不遠。是塵俗瑣事讓遊子的心靈逐漸走遠,忘記去傾聽「不要牽掛我」背後的聲音。「不要牽掛我,我很快會健康回來。」住院第一晚,爸爸提著點滴瓶,電話裡向媽許下承諾,決定轉診到林口長庚,爸堅持要再回家住一夜。  晚餐,全家圍坐,每個月都有團圓相聚,今夜,格外珍惜。爸爸第一件事是為媽挾菜。「我好幾天沒有為妳做事了。」媽媽失明二十年,爸爸每天帶她散步、為她添飯、布菜、倒洗澡水,爸爸捨不得離家,最大原因就是媽媽的眼睛。離家前,爸爸戀戀環視自己一花一草耕耘的庭園,道出心願:「四個月後,我會完全康復,就可以再整理這片花園。」車上,爸爸說:「我這一生沒有遺憾,也沒有罣礙。如果問我:一生最大的成就是什麼?我要說:是和妳媽媽一起建立這個家。」我緊握爸爸的手,心想:這座堡壘該換我們來撐持。
手術順利,爸爸在一星期後出院。一個半月後,發現癌細胞蔓延至肝,爸爸重回長庚,這次離家,足足三十五天。三組人馬輪流照護,日間,陪爸爸看窗前鳥雀啁啾:夜裡,陪爸爸看窗外燈火點點,從小至大,這是首次須臾不離。共同話題不多,仔細想來,爸一向不是多話的人。他不曾天寒叫我們添衣、肚餓叫我們加食,也不曾對我們嘮叨他的期望。只是,在我為大學聯考失利而放聲痛哭時,他會拍拍我:傻孩子!妳一生的幸福,又不是只決定在這次考試。」我回家坐月子時,天天吃麻油雞腰仔,他會瞞著阿嬤,偷偷削一個水梨給我;我返鄉任教的四年,他疼惜我中午騎車往返辛苦,總是用摩托車接送我。我為他梳頭,笑著說:「我記得以前為你拔白髮,一根一毛錢。」姊姊接口:「聞一次腳丫,說好香,也有一毛錢。」爸爸摸摸他稀疏泛黃的髮梢,早年,他烏黑茂密的濃髮人人稱羨,他也試過幾種染髮劑,想留住意氣風發的青春。此刻,他卻神情黯然望著鏡中自己。「這些...不再重要。」
什麼才是重要的?夢囈之中,爸爸回到他獲頒孝行獎的會場,這是他心中認定最大的榮耀嗎?我埋首寫故鄉廟埕的劇本大綱,他眼中閃著光芒:「回家以後,我為妳找更多資料。」我想:爸爸要的很簡單:活著回家。和未知拔河,活著,卻十足艱難,爸爸由每日來回走動,誓言保持出院後的體力;撤退至走兩步就喘息不已:再至上廁所後,力拉才能起身。  我試著探詢他最後的心願:「爸,你說阿嬤八十歲就備好壽衣,如果萬一,穿律師服好不好?」爸笑一笑:「律師服?很好啊!我為媽祖奉獻十三年,如果媽祖允許我選擇,我不想去西方極樂世界,我覺得那裡比較寂寞,我想回到鄉里,做個小小土地公,還是可以照看妳們。」爸爸眼中霧氣深沈,在選擇回小鎮當律師時,他早已看淡物質名利;在為生命奮力掙扎時,他最不捨得還是家。高燒過後,他正式把心願託付給我。「我不要在醫院走,我要回家。」我許下承諾:「我知道。」賀伯颱風前夕,爸爸在醫師允諾下,意識清楚返家。風雨之中,他時時望著窗外:這處他用一生守護的家園。四天後,他在自己的床上過世,姿勢就像睡著一樣安詳。陷入昏迷前,他叮嚀我的最後一句話是:「下禮拜再回來。」今年清明,我和哥姊一起上墳。在新厝整理香燭蔬果,備幾道爸爸生前愛吃的食物。女兒問我:「媽,我們為什麼要在西螺買房子?」我望向堆著雜物的客廳,尋覓當年想法:「我曾經有一個夢,想在退休以後,回來和阿公一起住。」
舊夢已遠颺,淚,瞬間湧上。我攬一攬女兒:「走吧!我們去看阿公。」墳頭的草郁郁青青,墓碑上的爸爸穿著律師服,淡淡笑著。我們憶起:百日後,各自夢見爸爸,他或是壯年,或是老年,都是笑容依舊,此後,爸爸就不曾再入我們夢中。  失去父親三年,生命,難免顛簸難行,但是,我們彼此用心扶持,很快走出風雨,重見陽光。墳前,我們輪流撐傘,媽媽交代:要撐起傘,爸爸才能安心享用。我望著爸盛年英挺的面容,低聲說:「爸,吃飯了。」白花花陽光下,不見爸爸身影。不過,我相信:爸爸一定離家不遠,因為,不管身在何處,我們一直都離家不遠。在報上看到這篇文章,我看得無法自已。  利用深夜,坐在電腦前,一句一句看,一字一字打,縱然不再是初次閱讀,淚水,仍一次一次順著臉頰滑落,是某種情愫牽動著吧,我想。故事很長,謝謝你很有耐心的看到最後,即使明知很長,我還是只想將故事打完;即使明知故事很長,你還是堅持著把它讀完家人是最珍貴的寶物,愛情也許會變淡,友情也許會消失,而家人永遠在你最需要時,在你身後靜靜的守候。所以請你--可以的話--對你的家人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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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來到這個世界,她以手臂輕抱你,你則以哭個像妖怪的聲音來謝謝她。 當你一歲時,她餵你也替你洗澡,你則以長夜大哭來謝謝她。 當你二歲時,她教你走路,你會謝謝她,當她叫時溜得特別快。 當你三歲時,她滿懷愛心的做飯給你吃,你則以滿地食物來謝謝她。 當你四歲時,她教你繪畫,你則以滿間的彩色來謝謝她。 當你五歲時,她在假日將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你則以噗通掉到一塘泥淖裡謝謝她。
當你六歲時,她帶你去學校,你則以尖叫"我不去"來謝謝她。 當你七歲時,她給你個棒球,你則以打破鄰居的窗戶來謝謝她。 當你八歲時,她給你個冰淇淋,你以滿嘴的奶昔來謝謝她。 當你九歲時,她讓你學鋼琴,你則以不曾練習來謝謝她。 當你十歲時,她整天載你去上體育踢足球及參加一個接著一個的生日Party,你則以頭也不回的跳出車外來謝她。
當你十一歲時,她帶你和你的朋友去看電影時,你則以要求她坐在不同排來謝謝她。 當你十二歲時,她警告你不要看某些TVShows時,你則以等到她離開時注視這些TVShows來謝謝她。 在你十三歲的青少年時期,她建議你要去剪個頭髮時,你則以告訴她她一點品味都沒有,來謝謝她。 當你十四歲時,她讓你去夏令營,你則以忘了寫封家書來謝謝她。 當你十五歲時,她工作回來並期待一個擁抱,你則以房門深鎖來謝謝她。
當你十六歲時,她教你如何開車,你以儘你所能的到處冒險來謝她。 當你十七歲時,她正在等一個重要的電話時,你則以整夜電話中來謝謝她。 當你十八歲時,她讓你去受高中教育,你則以外宿到天明來謝謝她。 愈來愈大,你已經十九歲,她讓你去念個大學,載你去學校,帶著你的袋子, 你則以在宿舍門外,怕她會讓你在你朋友面前蒙羞,就趕緊說再見的方式來答謝她。 當你已二十歲,她問你是否有約會,你則以"那不關妳的事"來答謝她。
當你二十一歲,她建議你讓為你的未來找個好工作時,你則以"我才不想像妳一樣"的口氣來答謝她。 當你二十二歲,她在你的畢業典禮緊緊的擁抱你,你則問她是否要付錢讓你去歐洲遊學來謝謝她。 當你二十三歲,她替你的新公寓買個傢俱,你則告訴你的朋友,它實在是醜的不像話的方式來謝謝她。 當你已二十四歲,她問你有關你的經濟及你未來的計劃,你則是拖長聲音的回謝她,"??...媽,妳也拜託一下好不好"。 當你二十五歲,她資助你的婚禮及高興的哭著對你說,她有多愛你,你則以搬離半個國家的距離隔絕她的方式來謝謝她。
當你已三十歲,她跟你說她想要有個孫子可以抱,你則是非常謝謝她的跟她說,"時代人世事皆非了"。 當你已四十歲,她提醒你要記得一個親人的生日,你則是謝謝她的告訴你, 當你五十歲了,她身體不適而且需要你多多關心她,你則是以自己已是深責大任的父母來回絕。  然而,有一天她死了,你則發現你未替她做到任何事。 讓我們花些時間為我們所稱呼的"媽",關心,付出。僅管有些人可能無法對他們的母親說出他們的愛。 但她是無法取代的,因為它是獨一無二的感情。
也許,她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也許有些想法真的與你不同,但她仍然是你的母親! 她總是在這裡聽你訴說你的喜怒哀樂,但問問自己吧!你可有花足夠時間陪陪她? 聽她說看看她在廚房的困擾及疲勞?以貼心,愛心,尊重的心來對待她時,你會發現你會看到不同的觀點。一旦錯失了,將只有美好回憶陪伴著你,而過去的遺憾也是不要將最貼心的人視為理所當然,請一輩子緊緊守住她們,假若沒有她們,生命將頓時失去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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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前頭 :這是我的好友在異國結婚時,他父親從大陸寄來的信,結婚當日司儀當眾就把全文朗頌出來,那是我見過最安靜的一次請客場合,在場學生無不為其父母的摯愛而感動,雖然事隔多年但那個場景仍然深深印在腦海中,這篇文章後來流傳開了,我則是一直保存到現在,在父親節從新校謄,希望能對你們有所啟示.
家-不是講理的地方一份不在婚禮上的家長致辭  萍兒: 爸媽聽到你要結婚喜訊,真為你高興,遠隔千里,我們不能參加你的婚禮,不能在婚禮上獻上我們的家長致辭,這是我們內心的一點遺憾.但你是我們的女兒,相信你能理解爸媽的一份感受.那天放下電話,我和你媽沈默了良久-- 我們的孩子怎麼一下子就長大了?後來,你媽對著鏡子淡淡地說:你看,我的白頭髮又多了,萍兒也該結婚了.我數著你媽的白髮,那些白髮竟像許多往事,一件一件浮上心頭.你媽提醒我:還是給女兒寫一封信吧!就算是我們送你的一份新婚禮物.萍兒,我們只是天底下最平凡的父母,我們的孩子也只是天底下最平凡的女兒, 我們不奢求太多,只是希望我的孩子踏上婚姻之路,走向人生之旅後,能滿懷感恩,一路平安在這裏,給你一個我們的生活體會.先要告訴你:家不是一個講理的地方. 這句話聽起來,很沒有道理,但千真萬確, 這句話是真理,是至理,是多少夫婦,多少家庭(包括我們家)用多少歲月,多少辛酸,多少愛恨,多少是非,多少對錯, 在糾纏不清難解難分的混亂中,梳理出來的一個最後結論.當夫婦之間開始據理力爭時,家裏便開始布上陰影. 兩人都會不自覺地各抱一堆面目全非的歪理,敵視對方,傷害對方,最後只能兩敗俱傷,難以收拾.多少夫妻,為了表面的一個〔理〕,落得負心無情.他們不知道,家不是講理的地方,不是算帳的地方. 那麼,何為〔家〕,家是什麼地方?萍兒,我們年輕的時候,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也像許多夫妻那樣,為一點小事爭鬧不休. 那一年為了你小叔的調動問題,我和你媽大吵了一場,甚至鬧到要離婚的地步.只是在那個時代我們還缺乏勇氣. 直到有一天,一位老戰友在他孩子的婚禮上說: 〔希望你白頭偕老,相愛永遠〕時,愛這簡短的字,像春雷響在我心裏.是的,家不是講理的地方,家該是講愛的地方.愛一時很容易,愛一生一世卻不容易, 這裏面有許多妙處需要我們去總結和體會.
其次我們要告訴你:婚姻是個空盒子,你必須往裏面放東西,才能取回你要的東西;你放的愈多,得到的也就愈多.很多人結婚時,對婚姻有許多期盼,期盼從中可以得到富貴, 藉慰,愛情,寧靜,快樂,健康,其實婚姻開始的時候,只是一個空盒子.走到一起的兩個人,一定要養成一個習慣,去給,去愛,彼此待奉,彼此贊賞,日後,那個空盒子才會日漸豐富起來.空盒子最先該放的應該是〔思念〕,思念是一種使我們刻骨銘心的東西.它是兩個人有了肯定,有了情感,然後進而關懷,進而疼愛的一種情緒. 〔思念〕是疲憊時通向家裏的一條小路,是寒冷冬夜裏的一股暖意,是匆忙推開家門後撲面而來家飯香....空盒子裏還要放進〔藝術〕,婚姻生活中的藝術. 在婚姻生活中,需要講藝術的地方無處不在,生氣有藝術,吵架有藝術.有一對夫婦含辛茹苦養育了五個孩子,其中之艱難,只有他們自己能體會.一天,夫妻為了孩子的一件小事吵起來,越吵越厲害,眼看不可收拾了, 妻子突然說:等一下,我要去生孩子了.這句話,就是吵架的藝術.婚姻的盒子裏,除了放〔思念〕和〔藝術〕外, 還有許多東西,都可以放進去,這有待於你們自己去填補. 寫到這裏想到一位作家說過的一句話〔你們生養他,教育他,你們的責任已盡,而你們給他最好的禮物,是一對翅膀〕.萍兒,這封信,就是爸媽送給你的結婚禮物, 我們希望你帶著我們的祝福,快樂的飛翔! 爸爸,媽媽
逃避不一定躲得過,面對不一定最難受 成熟的人不問過去 孤單不一定不快樂,得到不一定能長久 聰明的人不問現在 失去不一定不再有,轉身不一定最軟弱 豁達的人不問未來 一個願意珍惜你過去的人,才會懂得用真心來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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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只記入山深,清溪幾曲到山林, 春來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處尋。 王維《桃源行》  孩子送來的時候,看上去還不太嚴重,可是當時我就感到有些不妙,根據我在竹東榮民醫院服務三十多年的經驗,這孩子可能得了川崎症,這種只有小孩子會得,相當危險的。  我告訴孩子父母,孩子必須住院,他們有些困惑,因為孩子看上去精神還蠻好的,甚至不時作些胡鬧的舉動,不過他們很合作,一切聽我的安排。 我一方面請護理人員作了很多必要的檢查,一方面將其他幾位對川崎症有經驗的醫生都找來了,我們看了實驗室送來的報告,發現孩子果然得了川崎症,而且是高度危險的一種,可能活不過今晚了。
到了晚上十點鐘,距離孩子住院只有五個小時,孩子的情況急轉直下,到了十點半孩子竟然昏迷不醒了,我只好將實情告訴了孩子的父母,他們第一次聽到川崎症,當我婉轉地告訴他們,孩子可能過不了今天晚上之後,孩子的媽媽立刻昏了過去,他的爸爸丟開了孩子,慌作一團地去救孩子的媽媽,全家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也難怪,這個小孩好可愛,一副聰明相,只有六歲,是這對年輕夫婦唯一的孩子。  孩子的祖父也來了,已經七十五歲,身體健朗得很,他是全家最鎮靜的一位,不時安慰兒子和媳婦,他告訴我,孩子幾乎和他相依為命,因為爸爸媽媽都要上班,孩子和爺爺奶奶相處的時間很長。  孩子的祖父一再地說:「我已經七十五歲,我可以走了,偏偏身體好好的,孩子這麼小,為什麼不能多活幾年?」
我行醫已經快四十年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我相信孩子存活的機會非常之小,可是我仍然安排他住進加護病房,孩子臉上罩上了氧氣罩,靜靜地躺著。我忽然跪下來做了一個非常誠懇的祈禱,我向上蒼說,我願意走,希望上蒼將孩子留下來。理由很簡單,我已六十五歲,這一輩子活得豐富而舒適,我已對人世沒什麼眷戀,可是孩子只有六歲,讓他活下去,好好地享受人生吧。  孩子的情況居然穩定了下來,但也沒有改善,清晨六時,接替我的王醫生來了,他看我一臉的倦容,勸我趕快回家睡覺。 我發動車子以後,忽然想到鄉下去透透氣,於是沿著路向五指山開去,這條風景奇佳,清晨更美。  忽然我看到了一個往李花村的牌子,這條我已經走過了幾十次,從來不知道有叫李花村的地方,可是不久我又看到往李花村的牌子,大概二十分鐘以後,我發現一條往右轉的路,李花村到了。到李花村不能開車進去,往右轉的路,李花村到了。到李花村不能開車進去,只有一條可以步行或騎腳踏車的便道。  走了十分鐘,李花村的全景在我前面一覽無遺,李花村是一個山谷,山谷裡漫山遍野地種滿李花,現在正是二月,白色的李花像白雲一般地將整個山谷蓋了起來。
可是,李花村給我最深刻的印象,卻不是白色的李花,而是李花村使我想起了四十年前台灣的鄉下:這裡看不到一輛汽車,除了走路之外,只有騎腳踏車,我也注意到那些農舍裡冒出的炊煙,顯然大家都用柴火燒早飯,更使我感到有趣的是一家雜貨店,一大清早,雜貨店就開門了,有人在買油,他帶了一只瓶子,店主用漏斗從一只大桶裡倒油給他,另一位客人要買兩塊豆腐乳,他帶了一只碗來,店主從一只缸小心翼翼地揀了兩塊豆腐乳給他,放在他的碗裡面。  我在街上漫無目的地亂逛,有一位中年人看到了我,他說,「張醫生早」,我問他怎麼知道我是張醫生,他指指我身上的名牌,我這才想起我沒脫下醫師的白袍子。 中年人說,「張醫生,看起來你似乎一晚上都沒睡覺,要不要到我家去休息一下?」我累得不得了,就答應了。中年人的家也使我想起了四十年前的台灣鄉下房子,他的媽媽問我要不要吃早飯,我當然答應,老太太在燒柴的爐子上熱了一鍋稀飯,煎了一只荷包蛋,還給了我一個熱饅頭,配上花生米和醬瓜,我吃得好舒服。  吃完早餐之後,我躺在竹床上睡著了,醒來,發現已經十二點,溫暖的陽光使我眼睛有點睜不開,看到李花村如此的安詳、如此的純樸,我實在很想留下來,可是又想起那得到了川崎症的孩子。我看到一支電話,就問那位又在廚房裡忙的老太太可不可以借用他們的電話打到竹東去,因為我關心竹東榮民醫院的一位病人。老太太告訴我這支電話只能通到李花村,打不出去的,他說如果我記掛竹東的病人,就必須回去看。  我謝謝老太太,請她轉告他的兒子,我要回去看我的病人了。沿著進來的路走出李花村,開車回到竹東榮民醫院,令我感到無限快樂的是,孩子活回來了,不但脫離了險境,而且三天之後,孩子就出院了。這真是奇蹟。
我呢?我一直想再回李花村看看。可是我再也找不到李花村了,我一共試了五次,每次都看不到往李花村的牌子,那條往右轉的路也不見了,在公路的右邊,只看到山和樹林。我根本不敢和任何人談起我的經驗,大家一定會認為我老糊塗了,竹東山裡哪有一個開滿了李花的地方?  這是半年前的事。昨天晚上我值班,急診室送來了一個小孩子,他爸爸騎機車載他,車子緊急剎車,孩子飛了出去,頭碰到地,沒有戴安全帽,其結果可想而知,他被送進醫院的時候,連耳朵裡都在不斷地流出血來。我們立刻將他送入手術室,打開他的頭蓋骨,他現他腦子裡已經充血,我們不但要吸掉腦子裡的血,還要替他取出腦袋裡折斷的骨頭,如果他能活下去,我們得替他裝一塊人工不銹鋼的骨頭。   手術完,孩子的情況越來越危險,能恢復的機會幾乎小到零,可是我知道我如何可以救孩子的命,我跪下來向上蒼祈禱,「只要小孩子活下去,我可以走。」 我是真心的,不是亂開支票。如果孩子活了,我知道我該到哪裡去。
清晨五點,一位護士興奮地把我叫進加護病房,那個小孩子睜大眼睛,要喝楊桃汁。他也認得他的父母,他的爸爸抱著他大哭了起來,孩子有些不耐煩,用手推開爸爸,原來他手腳都能動了。  我們在早上八點,將孩子移出加護病房,孩子的爸爸拼命地謝我,他說他再也不敢騎機車帶孩子了,又一再稱讚我醫術高明。 我當然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我醫術再高明,也救不了這孩子的。  等到一切安置妥當以後,我回到了辦公室,寫了一封信給院長,一封給我的助理,將我的一件羽毛衣送給他,拜託他好好照顧窗口白色的非洲槿,同時勸他早日安定下來,找位賢妻良母型的女孩子結婚。 我上了車,向五指山開去,我知道,這次我一定會找到李花村。  果真,往李花村的牌子出現了。我將車子停好之後,輕快地走進了李花村,那位中年人又出現了,他說,「張醫生,歡迎你回來,這一次,你要留下來了吧?」我點點頭,這一次,我不會離開李花村了。
附記: 《聯合報》竹苗版的新聞報導,竹東榮民醫院的張醫生去世了,張醫生在竹東醫院行醫三十年,他的忽然去世,令大家傷感不已,因為張醫生生前喜愛小朋友,常常陪病童玩耍,每年耶誕節,他一定會扮耶誕老人來取悅醫院的病童;張醫生年輕時曾愛上一位女友,她因車禍去世,張醫生因而終生未婚。由於他沒有子女,他將遺產送給竹東世光療養院,世光療養院專門照顧智障的孩子,張醫生生前也常抽空去替他們做義工。  令大家不解的是張醫生去世的方式,他的車子被人發現停在往五指山的公路旁邊,整個車子朝右,引擎關掉了,鑰匙也被拔出,放在張醫生的右手口袋,座椅傾斜下去,張醫生就如此安詳地在車內去世,醫生認為他死於心臟病突發,可是張醫師卻從來沒有心臟病。  在張醫生死亡的前一天晚上,他奇蹟四地救活了一位因車禍而腦充血的小男孩,當這個小男孩父親一再感激他的時候,張醫生卻一再地宣稱這不是他的功勞。 張醫生的車子向右停,顯示他似乎想向右邊走去,可是公路右邊是一片濃密而深遠的樹林,連一條能步行的小徑都沒有,張醫生究竟想到哪裡去呢?這是一個謎。可是從他死去的安詳面容看來,張醫師死亡的時候,似乎有著無限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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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公家機關,為了減輕員工繳交子女數元學費的壓力,特別實施一項優惠措施,即員工可以在開學時,先預借「子女教育補助費」,等到取得學費繳付收據後,再辦理結報。其實這樣的措施會添增會計、出納人員的作業負擔,但對家中有小孩唸私立大專院的基層員工來說,卻是一項福音,所以許多清寒的員工都預借了這筆「子女教育補助費」。 開學一星期後,一女工友將先前預借的錢,又全數繳回;承辦的會計小姐一臉不悅地說:「妳幹嘛呀,妳這不是在整人、在找我麻煩嗎?好不容易把錢爭取來,預借給妳們用,妳現在又要繳回來,搞什麼嘛!」只見女工友低著頭、臉不敢抬起來,侷促不安地說:「對....對不起啦,我....我也不知道,我女兒這學期....怎麼突然被退學了!」
每當我聽到某個學生「被退學」時,就想起這個故事,腦海中也浮現「女工友低著頭,向會計小姐輕聲道歉、一直賠不是」的景象。可憐的窮苦母親,必須到公家單位當工友,以微薄的薪水來撫養子女,奈何子女竟不知上進,而放蕩到「被退學」來回報。我在想,那女工友手抱著錢,低頭還給會計小姐時,不知是多麼「心痛」啊!也有一個媽媽,女兒就讀於某國立大學。由於女兒熱心於學校社團,也兼有家教,所以經常不在家裡吃飯。一天傍晚,女兒突然提早回家,因為家教學生生病,不用去上課媽媽一聽,很高興,趕緊叫女兒過來吃晚飯。可是,女兒懶懶的,不吭一聲。「有沒有想吃什麼?媽再去做點菜給妳吃!」媽媽又耐心地問道。「吃!吃!吃!妳就只知道吃!妳看,我都已經這麼胖了,妳還一直叫我吃,要我吃到死是不是?」女兒突然對著媽媽大聲吼叫道:「拜託妳,要吃,妳自己吃就好了!除了吃,妳還會問我什麼?」 媽媽被女兒這「突來一吼」,當場傻眼,心碎地放下碗筷,也含著淚,將飯菜收進廚房。
 曾有一位先生經常主動打電話到各學校,要求對學生做「闡揚孝道」的免費演講;但許多學校因這位先生知名度不高,而且「不收演講費」,心中難免產生「防衛心」,懷疑他是不是來「推銷商品」?但這位先生鍥而不捨的再三要求,並且保證「不推銷任何商品」,所以某國中校長才准許他對全校學生演講。演講當天,這位先生手提著「兩桶三公斤重的礦泉水」,走上講台,在開場白之後,這位先生請五、六個男女學生上台,提提看,重不重?「嗯,很重!」提過兩桶礦泉水同學都異口同聲地說。「對,很重 ,這兩桶礦泉水加起來有六公斤,但是,你知不知道,媽媽在懷孕時,每天挺著大肚子,大概有多少公斤重呢?」這位先生在講台上對全學生說:「我想你們大概很少人知道,你們還在媽媽的肚子裡時,加上羊水的重量,媽媽的大肚子挺著可能是十五公斤甚至是二十公斤!如果是二十公斤,就比這兩桶礦泉水重三倍多........」 這位先生放下手上的礦泉水說道:「我們的媽媽這麼辛苦地挺著大肚子,又把我們生下來;而且你們知道嗎? 媽媽生產時會很痛、很痛,也可能會有很多危險! 像我的媽媽........她就是在生我的時候,因難產、失血過多而過世!...... 所以,我這一輩子從來就沒有見過我的媽媽......」
感想與分享: 當我們羨慕別人有一個溫馨家庭的時候,我們對於自己的家人曾經關懷與呵護過嗎 ?幸福與美滿是要用心去付出而所得到的甜美感受,如果你不曾感受過,或許也代表著你很少去關心別人,體諒別人!你或許還不知道你的一生最需要的是什麼?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在你一生中,可以一無所有,卻不能沒有陪你一起成長的親情(父母的愛)。  捫心一問,你們一個星期陪伴父母的時間多長。 千萬不要〝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 有空多陪陪自己的父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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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榮獲台灣八十八年度文藝徵文社會組第一名)  她是我的獨生女,我們相依為命,孩子的父親在三年前車禍去世了,半年前,孩子開始莫明地發燒,醫生為她打退燒針,燒退之後再度燒起,就這樣反反覆覆的終於成為常態。我帶著她每星期跑醫院,做了許多實驗,都沒有反應,一直到身上,陸續冒出了許多小血皰,可怕的事實終於出現眼前了,她得的是血癌。星期日要跑醫院,每天得打針,還要做切片,抽骨髓等檢查,孩子不得不向學校請長假,在家養病。重覆又重覆磨人的過程,在在令孩子視到醫院為畏途。雖然如此,孩子卻懂事得令人心疼。她悄悄的告訴來家裡看她的外婆,她好想吃冰。好想出去曬太陽.好想和同學去國父紀念館溜冰....外婆摟住她安慰說等她身體好一些了,這些都可以辦到。那段時問她還很想出去玩,渴望像一隻小鳥般在藍天下翱翔。可是大人卻想留住她的命,即使多留一下都好。於是母女兩人有一段時間就像被河流分開的兩岸。默默對立著、彼此折磨。我常常流淚,不知道怎麼辦,還有沒有更好的辦法,我覺得挫折感和恐懼感好像一大塊烏雲將壓過來,心頭幾乎沒有什麼明亮度。
那天清晨,又是一夜沒睡好的我,拉開窗簾,看到晨曦把那株桂花樹上蜘蛛網鍍成了銀色,露珠裡面還躲著昨晚來不及逃走的月光。我走到孩子的房間,靜靜地看著那張清麗細緻的臉,雖然蒼白了些。做夢也想不到,她己經歷生命中的最後一個階段。五月十六日-五月二十二日 病毒翻越時空,一路追將過來。孩子住進醫院。我向學校辦了留職停薪,鎮日陪伴她。心中抱著希望,這種病只要控制得宜,不用多久就可以出院了。 午後,我和幾個大人在長廊下低聲交換各家病情,也相互鼓勵,打氣,相信自己的孩子能幸運逃脫病魔的追捕,很快就可以出院回家。幸運些,拖個二十,三十年或三五十年的歲月,等到醫學進步到一個程度,任何病都不會有問題。雖然如此,我耳邊卻響起醫生告訴我的一些話.....血癌只要不再惡化,就算控制住了。即使如此,孩子卻一生不能吹風勞累,感冒,碰傷...因為每一項小小的病因都可能會引起併發症,然後再從長廊前踅回孩子的病床前,陪著每天都在打點滴,卻一直廋下的她,玩侏羅紀拼圖。
我好幾次也向來探視的親友或同事探聽,哪裡有算命很靈的高人或靈妙的偏方。無非想在茫茫惘惘的未來中,找一個讓自己比較踏實些的定數,我想知道,她倒底還能活多久?我不知道一個教了快十年書的人,竟會驚慌混亂。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個這麼小的小孩子,竟會得到這種病?她才六歲啊!然而還有更小的.她隔壁的那張病床,眼睛大大,笑起來有酒渦的四歲小男孩昨天走了。死神來勢洶洶,讓大人慌了方寸,他們一方面被迫面對殘酷的事實,一方面仍苦苦覓著最後一絲奇蹟出現。在小男孩走的前一天,做父親的連夜從南部找來了一個偏方,大包小包帶回來,在醫生護士的注視下,就在病房一角架起爐灶煎藥。 草藥苦口,小男孩臨去前,把被子和床罩吐的到處都是。
五月二十五日-五月三十一日 醫院太安靜了,大家都小小心心地活著,深怕驚嚇到別人。有一個地方卻不太安靜,因為經常處於生死一線間。一日晚上,我經過手術房前,一個頭部包著厚厚紗布,臉部浮腫、鼻子裡插滿了不知名管子的病人正好被推了出來,神情凝重的家人一擁而上。病人很快的就又被推進加護病房裡,在等電梯的時候,我聽到好像是病人妻子的女人在嘟嚷著;我就知道伊總有一天會出事,每次騎車像在飛一樣,真氣死人,伊若好起來,我看伊還敢不敢騎快車,我一定要給伊教訓一次,伊才知死啦。透明帷幕的電梯在夜色中冉冉上升,我默默地想:如果連自己的生命都不懂得尊重和保護,那麼,再尊貴的人生也只不過是宏偉但偷工減料的建物,隨時都有毀於瞬間的可能啊!小孩最近的脾氣很古怪,醫生說是受到藥物的影響,所以情緒很不穩定。她原本清澈漂亮的眼睛開始充血,舌頭也出現了血皰,身上也好被鑿了一個洞,體力一天天洩了出來. 小阿姨全家從台中來她。五歲的表弟告訴她有一部電影叫獅子王的卡通電影很好看。她也告訴表弟,她前幾天認識了一個住隔壁病房的小姊姊,那位比她大兩歲叫姍姍的小姊姊還和她約好,哪天要到中庭去溜冰過癮一下。過一天我向小孩子的主治醫師請了半天假,帶她去看獅子王,那晚臨睡前,她告訴我..我也要像那頭獅子一樣勇敢。
六月一日-六月七日 她開始掉頭髮了,先是幾根幾根的掉,然後是一大把一大把,怎麼也留不住的趨勢,我幫她梳頭,又梳下一大把。雖然己經脫根,仍有一些在她頭上盤桓戀棧,顯得很不甘心的樣子,唉,曾經是那麼漂亮,烏黑的頭髮啊。她摀著臉,眼淚從指縫間出來。她胃口也很差,每天要打好幾瓶點滴,而且嘔吐。神好一些時候,會要求下床,去找她的姍姍姊姊。為悲傷繫蝴蝶結她一直瘦下去,眼睛大而茫然,線條美好的唇抿成一條細細的線,顯一種稚氣的蒼涼。我的心好痛,一個念頭頻頻在問我你和孩子的歲月,全都要耗醫院裡嗎?如果小心一點,不讓病情惡化,我和孩子也許可以過一段好一點的日子也說不定。
七月十二日 那天晚上我們在家裡看電視,戴著小帽子的姍姍忽然出現在螢幕裡"媽咪,是姍姍姊姊耶!"她眼睛一亮興奮的說真的是她可是原來一張瓜子臉瘦了一大圈,稚氣的門牙在尖削的下巴上,益發顯得孤獨。姍姍告訴那位清癟的瘦小卻散發著太陽一樣光芒的女師父,她要開刀了,但是她好害怕師父鼓勵她:不要怕要相信醫生,可是我還是很怕,怕刀子....不要怕,醫生的刀子都是小小的,要勇敢,沒問題的,女師父繼續鼓勵她,八歲的姍姍將蓋了手印的器官捐贈同意書給女師父,她說如果手術沒有成功,她願意將器官捐出來救人師父說:她有愛心,菩薩會保佑妳的。刀子小小的,醒來就好了! 媽咪,姍姍姊姊好勇敢喔!小孩臉上爬滿了淚水,蒼白的臉上意外地浮現了一淡淡的紅暈。
八月五日-八月十一日 那天,孩子突然陷入半昏迷狀態,我急急將她送入醫院,才發現是腹水增加所致,阿摩尼亞指數急遽攀升所致。她當天又住進醫院。醫院的孩子,幾乎不認得了,她原先的病床躺著一位比她還小一點的女孩。要圓一場母女的緣會!她只要能多活一天,我絕不能讓她走。午後陽光照進長廊,將喧嘩聲一路輾成細細碎碎的光影,下了幾天雨,連續幾個晴天,像是列隊而過的一身藍色衣衫的健康又快樂的人。當一位身插鼻胃管,正在吃著冰淇淋的男性病患施施然從長廊一頭出現,母女二人齊齊都被震撼住了,甜美泌瀛的冰品順著管子,絲絲進入食道的動作,似乎昭告世人,我正在努力品嘗著一道滋味甜美的人間極品。一份再日常不過,再理所當然不過的生活感被顛覆掉了!有很多東西,其實還是需要特定條件的啊,譬如像吃冰淇淋就是兩天後,孩子要求我帶彩色筆給她妳要畫什麼呢...我很好奇...你有力氣畫畫嗎?我會儘量畫.她氣息奄奄地說.我要把媽咪畫下來,放在心裡面
八月十四日-八月二十日 薄弱的身軀似乎停止了生息,那一雙曾經那麼喜歡畫畫,舞蹈,幫母親做家事的修長漂亮的手,懨懨地交放在胸前。將來的記憶也只有那雙手是熟悉的,病魔沒帶走。她的頭髮己經完全掉盡,細茸亮髮覆蓋在她腫脹的頭上,有種初長的感覺,恍惚孩子正在初生,一時間我有一種奇異的感覺,恍惚看到當年的自己正在分絻,看到小孩正從自己的體內出來,看到那份生產後的空洞,隨即被一分母愛填滿,看到丈夫驟逝後,自己如何母兼父職,帶著孩子一路走過來的艱辛....大部份的人都可能看見大人在老去。故去卻無法想像自己的孩子也會是老人。也會故去。哦...我懷中可愛的孩子,我美麗如白玉般,尚未來得及長大的女兒卻必須在我的眼前迅速老去。想到這種.....我頓時涕淚滂沱,又難過又淚動又不甘心,幾乎一秒都按捺不住。一定有什麼是我可以為這個孩子做的!我一定要為她好好想一想..
八月二十二日 孩子走的那天是清晨,我聽到她微弱的呼喚,她的奶奶和外婆也急急趨到床邊。 媽咪,我眼睛看不見了,她的手深向半空中,我緊緊握住。 寶貝,不要怕,嗎咪就在妳身邊,她的奶奶說;好痛是不是,她點點頭 她的外婆說:你是不是要走了? 她點點頭,外婆把手放在她眼皮上.乖,那你就好好的走吧!
一棵樹即將離開自己的枝幹,向遠方而去,它不會再回來,不會再落地生根.....我摀住嘴,把己經湧到唇邊的哭聲用力逼回去,在模糊的淚眼中,我聽到自已急促又沙啞的聲音寶貝,你願不願意像獅子王.像珊珊姊姊那樣勇敢那樣有愛心....孩子終於沒有再睜開眼睛,可是屋子裡的每個人全看到她在點頭,全看到她在點頭的同時,那微微上揚的嘴角,全看到嘴角微微上揚的同時,一滴淚珠靜靜地滑出她的眼眶,和其它人的淚珠,鏗然一聲,摔碎在枕頭上。孩子生病時,我沒有辦法替她做什麼,在她要離開時,我問她願不願意將自己身上有用的器官捐出來,在別人身上再用一次,也讓自己再活一次,她答應了。遺憾的是,她的器官全壞了,所以不能如願。至於把她的身體捐出來,讓醫學院的學生做研究,能夠有機會去救別人,應該也是這孩子的心願,我將來也會這樣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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